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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萧太爷他们全家自己答应的!要是他们不配合,我凭一人之力又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送走?”
那当然是因为上次姬博陵一番劝说之后……老太爷相信了他们能将萧晏救出来,然后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一家团聚……
姬博陵一念及此,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割掉!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你叫我怎么跟皇上交代?!皇上什么都知道了,说只要我把信送还给大理寺,便既往不咎——现在非但信没有了,连他们全家——要宁王交出来是不可能的了……这可如何是好!”
朱兴翰忽然发狠:“要不咱拿刀子逼他,不信他敢不放人!”
姬博陵冷笑:“你上回去找他,可有拿刀子逼过他?他又可有怕了你?”
朱兴翰回想起奚梓洲那仿佛阴间冤魂的诡笑,周身一寒。
“他……非但不怕,还自己往刀口上撞……”
姬博陵长叹一声:“这便是了。他从来都不怕死。他怕的是求死不能。”
姬博陵再拿着御赐金牌出现在天牢门口的时候,隐约觉得当中的气氛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至于是哪里出了差错,他也说不出来。副司狱轻手轻脚地领着他进去,声音也压得低低的:“就剩一口气了……太医熬到吃晚饭的时候才走,说是还不知道能不能醒呢……”
没有醒……就不能说话。姬博陵几乎绝望了。然而他还是不肯放弃。
转进最深处那个窄得像口井的小院,却是满目草木葱茏,花香四溢。韩谦在门口迎上来行礼:“参见姬大人——”姬博陵咳嗽一声,拿捏着官腔说:“皇上听说王爷受了风寒,很是挂念,特命我前来探望。现在方便进去看看么?”
副司狱退下,韩谦无声地领他进去。走近了,一眼瞥见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影从门边闪过。他也来不及多想,就跟着韩谦进了门。明明是大热的天,那寝室的门窗却都关了个严实,奚梓洲躺在床上,身上竟盖了两床厚厚的锦被;被角也是掖得严严实实的,奚梓洲躺在下面,苍白瘦削的脸被掩去了大半。姬博陵往前走了几步,身上就闷出一身汗。韩谦赶在前面撩起床帐:“大人,太医说小王爷的病情算是稳住了,只是要防风防寒……”姬博陵打断他:“王爷从未醒来过?”
韩谦摇头:“从未。”
姬博陵看了几眼那张面无血色的脸,回想起昨夜他刚被侍卫们捞出来时的模样——披头散发,气息全无,活脱脱是个淹死鬼——不禁打了个寒颤,拖着重重的步子退出外面去。原本小皇帝想将他移到别处医治,忽而又记起是姬博陵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带出来的,万一他死在了别处,这黑锅岂不是要姬博陵来背?最后还是把他送回天牢了。本以为他能很快醒转过来……
韩谦跟出来掩了门,小声说:“大人,我家小王爷向来体弱畏寒,如今再遭这么一场‘风寒’……”他似乎是故意把“风寒”两个字说得很重,姬博陵不由得一阵心虚,暗想小皇帝这借口找得不地道——当下酷暑炎炎,哪来的风寒!
劫后重逢
韩谦观颜察色,见姬博陵眉头一皱,就转了口风:“只盼小王爷能得我大奚皇族列祖列宗的保佑,早日康复。”姬博陵忽然想起什么来,问:“你……从前便是在宁王府当差的么?”韩谦恭敬答道:“咱家自净身入宫,便在云和宫伺候王爷,至今已是三十一年——”姬博陵怔了片刻,怪不得这天牢里只有他一个人称奚梓洲为“小王爷”,想必是从前就叫惯了的。于是说:“照你这么说……你对宁王的脾气喜好,还有他平时身体如何,总该是了如指掌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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