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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凤凰驿的民户听到这边的火铳声,便向镇守百户禀报,那镇守百户赶紧召集起六十名军士匆匆赶来,在凤凰山北麓药王庙外见到累累的死尸,这镇守百户惊得面无人色,所幸除了锦衣卫副千户甄紫丹受伤之外,大明和朝鲜使团的其他官员都安然无恙,不然他这个百户承担不起罪责,因为这一带是他负责守卫的地界。
两个锦衣卫校尉进庙来向张原禀报俘获的建奴马匹数目和相关器物,建奴尸首十二具和俘虏一人,本应有十三匹马,但只找到十匹,其中五匹马被火枪击伤,未能找到的那三匹马想必是跟着退走的建奴一起跑了——
俘获的马匹上还找到几个包裹,除了少量干粮和酒水外,包裹里都是金银财物,计有黄金六百两、白银三千余两,还有不少金银首饰,张原看到其中一个金耳坠还牵连着一块肉片,显然是从妇人耳朵上生生扯下来的,还有一个银制八卦锁,这是小孩儿挂在脖颈上保平安的,八卦锁也被鲜血染红——
张原神色冷峻,对阮大铖等人道:“这队建贼在袭击我们之前还抢掠了其他汉民,抢的还是妇孺,不知杀害了多少人命,可恨!”
几个锦衣卫校尉上前对俘虏的那个建奴骑兵拳打脚踢,逼问这俘虏在哪里劫掠了汉民,这俘虏咬牙不说,锦衣卫们就狠揍,打得这俘虏吐血——
这次连同甄紫丹有六十一名锦衣卫扈从张原出使朝鲜,方才一战就死了十二人、伤了二十一人,首领甄紫丹伤势也不轻,这些锦衣卫对建奴的仇恨可想而知,张原看着锦衣卫虐俘,也不阻止,只是道:“不要打死,暂留他一条狗命,审问清楚后再千刀万剐不迟。”
凤凰卫百户只想着使团赶紧离开他管辖的地界,向张原拱手道:“张大人,卑职看到锦衣卫中有不少重伤者,须尽快赶到连山关救治,连山关卫所有军医,专治刀箭之伤。”
药王庙不宜久留,凤凰百户所的军士都是步卒,没有能力去追捕那十九名建奴骑兵,张原把十余匹受伤的马留在凤凰驿,另从凤凰驿站征调了十辆马车帮忙运送死尸和伤者,轻伤的经过止血包扎处理再内服一种锦衣卫秘制的伤药即可,而那些伤重的只有赶紧送往连山关。
午时前,使团车马离开凤凰山向连山关进发,锦衣卫和火枪手沿途哨探,建奴骑兵来去如风,得严加提防——
先前在心里腹诽张原怯懦的那些人现在对张原是肃然起敬,若不是张原慎重,从连山关调来了一百名火枪手,那使团上下这时只恐都成了建贼的刀下鬼,六十名锦衣卫根本抵挡不了那队建奴骑兵啊。
阮大铖与张原是相交数年的朋友了,以前张原的制艺才识让他佩服,而张原这次的历险应变能力让他对张原更是刮目相看,想着自己面对建贼来袭时的惊慌失措,对比张原的指挥若定,阮大铖不由得心生惭愧,心道:“张介子人杰也,非阮某能及。”
张原却没有沾沾自喜,击毙后金五大臣之一的扈尔汗只给了张原短暂的惊喜,建奴骑兵的战斗力让他忧虑,方才一战甚是凶险,如果不是穆敬岩率先击毙了扈尔汗、如果建奴骑兵没有因为扈尔汗之死而惊惧撤退而是坚决冲杀、再如果扈尔汗多领二十名长甲军前来,那使团这边定然凶多吉少,好在这时的建奴骑兵尚未有面对大明军队的强烈自信、好在扈尔汗只为抢劫而来所以只带了三十一骑……
这不是事后诸葛亮,而是必要的总结,等到了广宁卫,张原还要会同辽东巡抚、总兵、都司全面总结扈尔汗的这次突袭,因为经此一事,奴尔哈赤侵略辽东极有可能提前——
夕阳西下,使团行至连山关东南十余里处,连山关守将陈千户已得到消息,率人来迎,得知锦衣卫和他派去的火枪手死伤如此惨重,陈千户也自惊心,立即遣使飞报广宁卫。
当夜,陈千户遵照张原的命令把十二名建奴尸首的脑袋砍下用石灰木盒盛放,这些首级是要带到广宁城的,得防腐处理一下,而尸体就地火化。
四名死亡的火枪手都是本地军户,由眷属将尸首领回去安葬,除了卫所正常发放的抚恤银之外,张原命张儒绅以鲁太监的名义给这四户每户一百两银子,受伤的九个火枪手每人二十两银子,其余火枪手每人一两银子——
张儒绅认为张原给伤亡军户的银子太多,这是慷他人之慨,不是从建奴那里得了很多金银吗,抚恤银为何不从那里面出,张儒绅心下不快,面上陪笑道:“张大人,这笔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小人该如何向鲁公公说明?”
张原道:“到了广宁,我自会向鲁公公分说。”
那十二名锦衣卫的尸首因为中途遥远,暂时无法运回北京,只有以棺木盛殓,寄放在普慈寺,普慈寺原主持戒勉已罚作苦役,新主持是从广宁来的。
在连山关,张原与穆敬岩和陈千户几人仔细检查了那些建奴的遗物,首领扈尔汗是连环锁子甲,头盔是绸布加棉花,外裹铁皮,贯以铜钉,极为坚韧,若非大力贯刺,寻常刀剑难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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