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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尊严的价格是十万元人民币。卖掉的第二天,你就如愿拿到了。应你的要求,全是现金,整整十捆装在纸袋里,沉甸甸的。你问霞姐,不怕我拿钱跑掉不回来吗?霞姐笑说,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相信你不会让她失望。
你拿了钱,立刻乘出租车去西郊市场,一路上紧紧把纸袋抱在怀中。这是你的卖身钱,每一张钞票上都染着你的血和泪;但同时又寄托着你卑微的希望。
龙诚带着你和十万块钱前往医院,找到了那个名叫柳雯雯的发廊妹。当着你的面,她收下了钱,然后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谅解书,你问她为什么用左手,她说右手伤了拿不住笔。你相信了她,仔仔细细收好那张纸。你跑去派出所,民警却说这跟案子定性没关系,只牵扯到量刑,要你去找律师。等了许多天,碰了许多壁,你总算找到上面派给宋光明的律师,总算当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张谅解书——
你清楚记得律师脸上嘲笑的表情。“就这么个玩意儿?手印都没按吗?”
你急忙说上面有签名,律师说我手头正好也有。他拿出一份文件,你发现两个签名天差地别。
原来,发廊妹的右手根本没坏。
你气急败坏,跑去找龙诚算账,没想到他比你还气愤,赌咒发誓那个贱货连他也一起骗了。你们赶去医院,却看到病床空了,护士告诉你病人两天前就出院了。
龙诚态度诚恳地向你道歉,说以前从没人敢这样骗他,因此这回才大意轻信了。他拍胸脯让你放心,这十万块钱算他欠你的;可当你提出写欠条时,他又立刻翻脸指责你恩将仇报,义愤填膺的样子让你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过分了。
抱着一线希望,你独自回到医院,从护士口中打听到柳雯雯过几天会回来换药。你开始守株待兔,在治疗室门口从天亮守到天黑。等了一周她终于来了,自己艰难地摇着轮椅,绝望地追问大夫自己还能不能站起来。你上前帮忙,帮她推轮椅,又帮她排队付治疗费。她起初没有认出你,认出之后便歇斯底里地大喊救命,她的喊声引来了保安,两个保安不由分说将你架出医院大门扔到街上。
你不甘心,继续在医院外等着。片刻后她自己摇着轮椅出来,你远远跟在后面。东拐西拐进入了一片城中村,你有预感她快到家了,却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办。她却发现了你,在一条河沟的小桥边停下,回头向你大喊大叫,让你滚。
你下意识地灰溜溜转身走,突然又觉得可笑。为什么要怕她呢?心虚的难道不应该是她吗?于是你走上去,再次提出你的要求。
“不可能!死了这份心吧,那浑蛋被枪毙了才好呢!”
她不停地辱骂,骂宋光明,骂你,用各种不堪入耳的形容和词语。你的耐心耗尽了,你想起自己因为她的欺骗而付出的代价——
你用力将轮椅向桥下推去。
刺入耳膜的尖叫声让你品尝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你掉头往回走,脚步变得轻快。周遭的世界似乎与刚才有了不同,街上的人纷纷主动为你让路。当坏人的感觉真好,你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这才是我,这才是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你一路走回医院,又从医院走回师院南路,不知不觉走进了中州师范的大门。你站在芙蓉湖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愤怒终于化作了悲伤。想到刚才做的事,你突然胃液翻涌,跪在垃圾桶边呕吐;路过的师生投来鄙夷的目光,却没有人上前慰问。你吐光了酸水,吐出了胆汁,嗓子和嘴里都是苦的,还有心里。
原来坏人并不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