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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仁学无所获,后来又随大儒娄谅游学,开始相信朱熹的格物知理,曾经对着家中一竿竹子悟了七天七夜,结果道理没悟出来,却受了风寒病倒了,此事在京师传为趣闻,尽人皆知,是以大家听了这番戏谑都会心大笑,王守仁为人豪迈不拘,不以礼教自守,况且此事已多次被人取笑,听了竟也随之大笑,没有丝毫不愉之色。
一个差官待待众人笑声稍歇,说道:“这么说王主事是赞同杨凌杨大人的,听说内阁三位大学士也是保他的,如果王主事当初碰上了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做呢?”
“我?”王守仁怔了怔,不由沉思起来:“君王、百姓、风水、社稷”这些事情走马灯般在他心里转动起来,过了良久,王守仁困惑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静候答案的一众差官衙役们虽未从他口中听到那句大逆不道的话来,却分明看到了他的回答,一时间众人收了脸上的嬉笑,神情都庄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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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入狱、上法场的消息,严嵩都从同僚们口中听到了,对于杨凌他是深为感激的,但他功利心极重,帝陵风水案多少朝中重臣都插不上嘴,他不过一介无名小卒,纵然上疏也救不了杨凌,还白白连累了自已前程,无所作为只求书生意气的事他是不会做的,因此听说杨凌被斩,他虽然极为难过,却明智的连法场也没有去。
但是韩幼娘以先帝墨宝阻止行刑、皇上将杨凌收押再审的消息一传出来,严嵩的脑筋便又活络起来。前些时候杨凌抗旨救妻,弘治迟迟不将杨凌收押,严嵩揣磨圣意是有心为杨凌开脱,是以急忙写就一篇文章为杨凌大造声势。
这次皇上停刑再审,下旨勘陵,莫非又有甚么深意在内?严嵩接了旨意立即闭门不出,仔细琢磨其中道理。他皱着眉头坐在桌前,眼神儿直勾勾的沉吟半晌,刚被接进京来的夫人欧阳氏见丈夫今日早早回来,一进了家门就端坐不语,忙沏了杯茶来,柔声问道:“相公,今日可是遇上甚么为难事了?”
严嵩对这位结发妻子极是敬重,见妻子沏了茶来,忙双手接过,向妻子强笑道:“喔,没什么,今日皇上下旨勘察泰陵,派了三位钦差,为夫也是皇上钦点的三人之一,我只是奇怪,我是新入仕的官员,殿试时又没有特殊的表现,翰林院中才子如云,皇上为何单单指定了我?”
欧阳氏闻言不由抿嘴一笑,嗔道:“你呀,没作官时想着作官,作了官又想升官,现在皇上重用了你,却又胡思乱想了”。
严嵩连忙摇头道:“夫人不知,天威难测呀,若是揣磨不透圣意,皇上想让你向左,你却偏偏向右,哪里还有出头之日?”
欧阳氏听丈夫说的如此严重,也不禁蹙眉想了起来,她沉吟着道:“相公,今日杨韩氏法场救夫,听说是靠的先帝一副赐画,莫非皇上也听说你和杨大人有交情,才把这事交到你手上,想让你替他开脱不成?”
严嵩顿足道:“为夫就是猜不透圣上是不是这个意思,所以才十分苦恼呀,若说皇上是有意让我攘助杨大人,可是传旨的人可是没有丝毫的点拨,传了旨就回宫去了,我将旨意反复琢磨了多次,想猜不出其中有何喻意,若是皇上有意开脱他,多少总该对我有所点拨才是。
欧阳氏道:“妾身不懂国事,就从情理上想呢,你说一个做儿子的大官儿恼了一个人,寻了个罪名要打那人的板子,那人取了和这个孝顺儿子的老爹往来书信攀交情,这个官儿把板子寄下来,然后叫人重新查他的案子,是想替他开脱呢,还是仍要治他的罪?”
严嵩眼睛一亮,旋即便又摇头笑道:“这比喻不妥,皇上那幅画可比不得书信,先帝仁厚,赐过礼物的臣子可多了,又不止是杨大人一个呀!不对,的确不同”。
严嵩忽地想起侍郎程文义说过的话,那幅画是峭壁劲松图,图上有先皇亲笔题字:森森千丈松,虽磊珂多节目,用之大厦,终是栋梁之材。这分明是先帝托孤一般的信任,对杨大人那是寄予股肱之臣的厚望呀。
严嵩握住欧阳氏的手,兴奋地道:“为夫遇钝,多亏贤妻提醒,我现在已明白圣意了,只是三位钦差,一位是兵部主事,还有一位是当朝的成国公,官职地位都远在我上,为夫于公于私,都该攘助杨大人才是,可是恐独木难支呀”。
欧阳氏嘻嘻笑道:“我的好夫君呀,皇上若有意为杨大人开脱,岂会选中你来主导此事,说不定人家那位国公爷和兵部主事官早已得了皇上的秘谕了,你和杨大人有旧,朝中知道的人可不多。
但是皇上有锦衣卫、有东厂、西厂,听说那些探子无孔不入、好生厉害的,皇上能不知道么?选你出来,只是为了堵那些大臣的嘴罢了,这一趟呀,我看你只要装聋作哑、扮个泥胎金菩萨,就算是合了圣意了”。
“泥胎金菩萨”,严嵩也觉得妻子说的甚有道理,只是忽地想到皇上用他,原来只是因为他与杨凌有旧,并非对他有所青睐,不禁有点怅然若失,那种猜明了圣意的喜悦,顿时也就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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