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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在楚惜微手背上的蛊虫没有咬破他的皮肉,而是在一顿之后重新张开翅膀,飞向了默然驻足的白衣人。
叶浮生抓住楚惜微那只手恨不得摸下一层皮,当确定上面没有伤口之后才觉心头大石“砰”地落了地,背后冷汗被风吹凉,几乎寒彻骨髓,大起大落让见惯生死的叶浮生都两腿一软,差点跪了下来。
满地乱爬的虫子如同得到了什么神秘的指令,如潮水般远离了他们,就连原本快要爬出门窗的一部分也退了回来,围在了来人脚边一尺的地方,看得人头皮发麻。
“师……”
叶浮生抬头看向那熟悉的人影,声音却戛然而止,楚惜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瞳孔也是猛地一缩。
面前之人的确是端清,又好像不是。
端清那一头白发如霜如雪,在月华灯火下就像流水绸缎,那是清冷却不显苍老的颜色,绝非现在这样染上死气的灰败枯槁。
比头发更显死气的,是那张脸。
容颜数十年不变的道长,在这短短几日间仿佛又蹉跎了几十载春秋,他的眼角浮现出隐约的纹路,面容血色尽失,连唇也干裂,体衰气弱。
他就这样静静站着,如同常青之树被斩断根系,从里而外地散发出行将就木的枯死气息。
“道长,”楚惜微喉间干涩,他看着那只飞起的蛊虫落在端清伸出的右手掌心,“您……”
“这是离恨蛊。”端清看着掌心蛊虫在不安分地打转,五指收拢又张开,如捏死一只再普通不过的蝼蚁,“赫连御没了长生蛊,只能退而求其次,借助蛊术秘法把自己变成了‘蛊巢’,将离恨蛊引入体内,控制这里的其他蛊虫。”
耳中传来细小的啮噬声,楚惜微的目光落在赫连御尸体上,看到他暴露在外的七窍和各处伤口等地方,皮肉慢慢隆起一个个小包,然后从内向外地被咬破,钻出好几只小小的离恨蛊虫。
一具尸体,很快变得面目全非,饶是以楚惜微的见识,也忍不住胆寒心悸,适才若他真被这只离恨蛊咬住,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赫连御想得到蛊虫的力量,就把生死都押为代价,到如今因果循环、恩仇有报,方知何为“自作孽,不可活”。
端清似乎很累,说话声音极轻,双眼也是半睁不闭的样子。叶浮生忽然上前一步,用力抓住了他垂在袖中的左手。
要是平常,如此鲁莽无礼的行为就算不被拂尘抽脸,也要被端清淡淡训上两句,然而这一次白发道长连躲避也没有,任叶浮生翻开那只紧握的手掌。
苍白的掌心中,躺着一只半指长、米粒粗的血色蛊虫,它的样子有些像蜈蚣,通体晶莹剔透,奄奄一息地被他握在手中,透出了濒死的寒凉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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