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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茀答“这两个无知婢女又能说出什么好话来无非是说张相公治国有方,人才又好,所以公主见是他与官家议事,便听得格外仔细都是一些混话。官家终日忧国忧民,公主耳濡目染,关心一点国家大事也很自然,却无端受这些贱人非议,臣妾当然应为公主责罚她们,掌嘴二十,应该不为过罢”
赵构转目凝视她,冷道“掌嘴二十轻了。杖责三十。”
第四章 陈王宗隽雪来香异 第三节 飘雨
由此可知,柔福一直在门外偷听他与张浚的谈话。赵构大感不快,却也并未因此责骂于她,甚至在她面前毫不提及此事。这样的事几日后再度发生。当日赵构白天接见了出使金国归来的问安使何藓与范宁,当晚便召秦桧入宫议事。两人商议片刻后,赵构偶然侧首间发现门外有一熟悉的女子身影短促一晃,随即隐于壁间,当即便朗声命令殿内内侍“开门,请福国长公主进来。”
门一开,柔福亦不躲避,施施然走进,漠然一瞥秦桧,再向赵构行礼。
倒是秦桧有些尴尬,垂首不敢看她。赵构挥手命他告退,秦桧遂迅速离开。
出了门,想起适才柔福那冰冷的眼神,秦桧心中颇不自在。低着头走路,行到院中,才发现天已开始下雨,虽不甚大,但天寒地冻的,雨水一层层掩落于脸上身上,却也阴冷刺骨。
正以袖遮首疾步走着,忽听见身后有人喊“秦大人留步。”
停下回望,见是一宫女持伞朝他跑来。跑至面前屈膝一礼,对他说“秦大人,吴才人吩咐奴婢为大人撑伞送大人上马车。”
“吴才人”秦桧先有一愣,随即忙满面堆笑地说“如此有劳姑娘。请姑娘回头替我谢过吴才人。”
宫女微笑答应,然后一路为他撑伞,直送至三四重门之外的马车上。
“九哥,你为何又重用此人”待秦桧一走,柔福马上开口问赵构。
赵构不答,但说“我尚未问你连续偷听政事之罪,你倒有理先来问我。”
柔福并不惊慌,还展眉笑了笑“九哥既然都知道,那我就索性直说了。这两年张浚张都督指挥得当,安内攘外卓有成效,宋金战局大体稳定,可他被刘光世一气,却一时糊涂起来,不乘胜追击,继续大举北伐,倒先与九哥讨论削诸将兵权的事。当然,对武将一味扶持而不抑制有违祖训,易生后患,但杯酒释兵权也不急于一时,在尚未恢复中原、灭金雪耻的时候考虑此事十分不妥。你们都知诸将几乎都已将官兵变为私兵,以某家某姓冠名,麾下士卒只认各自首领,若突然撤去他们将军的兵权,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来接管他们,这些士卒会安心听命么朝廷指派的新将能服众么另外,且不论被削兵权的将领会否反抗,唇亡齿寒,其余诸将见此情形难道会看不出九哥的目的么届时他们一个个都故意与朝廷作对,猛地撂担子不干,让朝廷调动不起兵卒与金作战,那又如何是好”
赵构也不与她争辩,只淡说一句“张浚行事一向很有分寸。”
“好,既然九哥如此信任他,那我暂不就此多说什么。”柔福点头,又道“再说秦桧,他的政见最能与九哥相合之处莫过于议和二字吧今日问安使刚从金国回来你就召秦桧入宫议事,议的肯定是与金言和的事了。想必九哥是要把这两年对金作战所获的优势当作资本去与金人谈判,可是但凡由大宋主动提出议和,那些蛮夷金贼必会漫天要价,到时和议达成,签下的不过又是一卷屈辱条约。就目前两军状况,大宋打下去未必会输,但九哥若小胜即安,忙于求和,恐会让金人耻笑,并借机大肆敲诈了。因此要议和不是不可以,但一定要在我们继续追击,打得金人不得不自己开口求和的时候再议”
“瑗瑗,”赵构抛开手中的一份奏折打断她“你知道么父皇驾崩了。”
柔福一怔“父皇什么时候的事”
赵构说“前年六月。金人一直秘而不宣,直到何藓范宁出使才探知。”
柔福沉默良久,最后隐露一缕浅笑,略显凄恻,却不很悲伤“也好,终于解脱了。”
赵构没有忽略她脸上的所有微妙变化,说“我以为你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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