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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月底还要去杨家吃酒,我……“孟春芳拿帕子在眼角轻轻按了一下,“我用辰粉试过了,虽然勉强遮得住,可总不是长久之计。这几天我娘找人打听,才晓得杨天娇用这个法子害过好几个人,大家都在发愁,偏偏又想不出法子,只能干着急。“
李绮节暗自摇头,对于女人来说,容貌可是头等大事,谁不想在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同时,生得比芙蓉娇、比梅花艳?杨天娇竟然狠心朝孟春芳的脸下手,未免也太狠毒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有多少深仇大恨,以至于要毁掉别人的容貌?
还是说她真的是见不得任何人比她皮肤白,所以见一个害一个?
那种香粉,估计是含有某种刺激的化学物质,用过的人皮肤受到损伤,再经阳光曝晒后,会在短时间内迅速晒黑。
这种伤害可大可小,好的养一养说不定能恢复白皙,坏的可能真的要做一辈子的黑美人。
李绮节不敢把猜测告诉孟春芳,安慰她道:“先用铅粉遮一遮,好好养一个冬天,说不定能养好。“
孟春芳叹口气:“但愿吧。“
一直到月底杨家喜宴前,孟春芳始终待在闺房中,真真正正做到不出家门一步,偶尔到院子里走走,也要撑把绸纸伞遮阴,一连在屋里闷了十多天后,她的皮肤看着好像真的恢复了一点点,再加上铅粉和胭脂修饰,虽然比不上从前细嫩,但勉强也能应付过去。
孟春芳天天伞不离身的时候,李绮节每天在院子里晒太阳。最近李乙频繁出门走访故交旧友,为她张罗亲事,似乎已经敲定了一家,只等双方继续深谈。李绮节不敢触李乙的霉头,老老实实当一个听话的李三娘。
至于私底下她做了什么,李乙不必知道。
年底是杨庆娥的出阁大喜之日,高大姐急着为杨天保娶亲,就必须先把杨庆娥嫁出去。杨庆娥的未来公公生了场重病,眼看不中用了,那边生怕守丧耽误婚事,也急着娶亲,两家干脆把婚期提前了一年。
杨表叔几次亲自上门请李乙去吃喜酒,李乙婉拒,杨表叔无可奈何,撺掇李子恒代替李乙去坐主席,李子恒把头摇得拨浪鼓:我忙着呢。
李绮节说了,等来年才是球场真正热闹的时候,他得赶在那之前练好球技!
杨庆娥也辗转托人带花给李绮节,希望她能忘掉两家的尴尬,以表姐妹的身份,送她出嫁。
李绮节只给杨庆娥送了添妆礼,并没出席:杨家可是杨天娇的天下,那个娇小姐只因为别人比她生得白,就要对别人下毒手,想她天生丽质,后天又保养得宜,皮肤白皙剔透,往杨天娇跟前一站,还不得把那个娇小姐给气疯?疯狂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李绮节不想和一个疯子比智商。
瑶江县本地的嫁娶风俗,出嫁的人家要摆三天酒席。头一天宴请血缘亲厚的堂族和舅亲,第二天是正席,所有亲疏远近的宾客都要上门庆贺,第三天是新郎官正式迎亲的日子,男方家要赶在正午前,把新娘子和新娘子的嫁妆一齐抬到家中,如此婚宴才算是告一段落。三朝回门当天,女方家宴请的宾客和婚宴第一天宴请的宾客一样。
当然,穷苦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有些甚至连酒宴都不摆,雇一辆牛车,装上新娘子和两床破棉被,就把媳妇迎进家门了。
杨家不缺钱钞,宴席当然是尽量往大了摆,因为是杨县令的侄女出嫁,头一天是杨家近亲上门恭贺,还看不出什么来,等到第二天,几乎是全城出动,杨家宾客满门,酒席一直摆到门外的长街上,大门口被车马驴子挤得水泄不通,鞭炮和锣鼓从早上一直鼓噪到夜里,一刻都没停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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