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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伯不爱吃辣,却爱拿爆炒米虾的粘稠汤汁泡饭吃,白胖的米粒混着香辣的汤汁,颗颗晶莹,吃起来胃口大开。
他一边哗啦啦往嘴里扒饭,还一边点评:“这辣虾,没有我做的好吃。“
周氏含笑嗔了一句:“官人又在孩子们面前自夸,几时见你做过菜?“
李大伯哼了一声,神情颇为得意:“我年轻的时候,乡里人家整治酒席,都来求我帮忙,白案红案,蒸馒头炒大菜,我全都会。娘子不信,可以找间壁朱大郎问问,他娘老阿姑那年做寿,寿席上的一道粉蒸肉就是我做的!吃过的人没有不夸的,老阿姑到现在还常常说起我那天做的菜。“
听到朱大郎和老阿姑的名字,周氏眉头一皱。自从知道朱娘子放任朱家几个大姑娘咒骂李绮节,她心里带了气,不肯再把家里的米汤白白送给朱家。今早朱家拍门来求米汤时,她让刘婆子找了个借口推了。
没想到朱娘子二话不说,回家把他家才几个月大的小儿子抱到李宅门前,站在风地里大哭了一场,说他们李家为富不仁、见死不救。间壁几户人家都围在一边指指点点,刘婆子见不是事,又怜惜朱家小郎君哭得可怜,只能照旧把米汤全部送给朱家。
也是因为这个,才会吵醒厢房里的李绮节。
周氏瞥一眼吃着辣虾的李绮节,眼光不自觉落在她的一双大脚上,长叹一口气,好在李绮节没听到外边到底吵了什么,不然还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
李绮节没有察觉到周氏的目光,一边剥虾壳,一边饶有兴致地听李大伯吹嘘他从前在乡间镇上帮厨的事迹。都说君子远庖厨,这个时代的男人,十之*都是直男癌重度晚期,宁愿饿肚子,也不会放下身段炊米造饭。李大伯倒是豁达得很,不仅不以做饭为耻,还觉得颇为光荣。
吃过早饭,李大伯在网巾外面罩上一顶生纱*帽,带着招财出门,去渡口坐船。周氏看着刘婆子撤下碗盘,领着丫头去厨房预备午饭的热菜。
李绮节则领着李昭节和李九冬姐妹俩在后院的桂花树底下拍皮球。
皮球里面塞的是谷糠和绿豆壳,轻飘飘的,没多少重量,外面扎了颜色鲜亮的彩绸丝带,又漂亮又轻巧,很适合小娘子们闺中逗趣。
李绮节上辈子没生过孩子,这辈子还是个孩子,完全不会同孩子打交道。她喜欢偶尔逗逗孩子玩,但叫她自己养孩子,那是万万不肯的,她是眼看着爸妈兄嫂是怎么一把屎一把尿把几个侄儿侄女拉扯大的一日三餐吃饭都要又哄又吓地喂着吃,拉了尿了立马要换衣服,天气热了怕小孩出汗,天气冷了又惦记着孩子不能着凉,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随时都要哭闹一会儿,分分钟都离不了人,好容易长大懂事了五六七八岁的孩子,暴躁调皮,人厌狗憎,一熊熊一窝。
她上辈子曾经帮着兄嫂带过孩子,只陪着那小霸王玩了一个下午,她觉得自己的运动量和容忍度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和升华,蛮可以立刻去竞争十大中国好涵养人物奖。
所以对付李昭节和李九冬,李绮节的手段非常粗暴单一:想出各种游戏,让两个小妮子尽情玩耍,玩到精疲力尽,就没有力气折磨她这个大姐姐了。
李昭节使坏把皮球挂在桂树上,让李九冬垫着脚去够,李九冬费了半天劲儿,都够不着,忽然脸一垮,哇哇大哭。
李绮节最怕小孩子魔音贯耳,听到哭声,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跑远点。
刚想转身,看到李九冬委屈的神情,又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忍不住噗嗤一笑,抱起小堂妹,刮她的鼻子:“等九冬长高了,也能把皮球挂到树上,让昭节够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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