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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再回想那张这几年极少见到,每次见面总是冷冰冰的精致面孔,迹部烦躁的点起一支烟,狠命的吸了一口,紧拧起眉心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爲什麽那麽小心翼翼的爱着,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捧到他的面前只爲博得一个笑容,那孩子却能轻而易举的无视,甚至爲脱离自己的视线从高中起就执意选择远离东京去了京都上学,从此连见面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其实,迹部知道是爲什麽的,因爲越前在离开东京的时候明明白白的说了,受不了他的霸道,受不了他把自己当成圈养在笼中的鸟。可是迹部怎麽也想不明白,一个男人有这麽强大的独占欲不都是因爲爱吗?那麽聪明的越前爲什麽就是不懂呢?
垂头紧锁着眉,迹部再次陷在这个想了多年依然得不到答案的问题里,任由指间的香烟慢慢燃烧,直到燃尽的烟头灼痛了手指,他才从火辣辣的疼痛里清醒过来。也许是身体痛了,心里的痛反倒减轻了许多,只是胸口闷堵得厉害。
起身穿上外套,把自己僞装成衆人所熟知的精明强悍的迹部社长的模样,迹部吩咐司机在楼下等着,大步离开了办公室。他在想,如果自己无法阻止越前一意孤行的话,那麽父母应该是可以的。再怎麽说,越前都是他们迹部家的养子,父母的话应该听得进去,所以他可以不在乎自己顔面扫地也要去求助他们。
车子驶离迹部财阀的驻地,缓缓朝着位于东京郊外的宅邸驶去,迹部靠着车窗漠然望着窗外繁华的街道,只觉心境荒凉,空荡荡的找不到归依。他在回想十八年前初次见到越前的情形,也很惊讶过了这麽多年,那晚发生的事还记得这麽清楚。
那一夜,一向幷不和睦的双亲竟一起回来了,回来时母亲绫乃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也许是看出了自己的困惑,母亲将襁褓交到了他的手中,罕有温柔的对他说:“景吾,这是龙马,越前龙马,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弟弟了,你要好好照顾他。”
那时候的他才不过七岁,不明白爲什麽这个姓越前的婴儿会变成自己的弟弟。只是当看到沉睡在襁褓中那张巴掌大小却极爲精致的小脸时,他觉得自己很喜欢,也就开开心心的接受了变成哥哥的事实。直到后来渐渐长大他才知道,越前的双亲和父母极好的朋友,生意上也一直保持良好的关系,越前双亲遭遇横死之后,父母便把五个月大的越前带回家抚养。
从得知真相的那一天起,迹部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疼爱这个弟弟,哪怕照顾他一辈子也没有关系。可这种疼爱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味了,迹部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忍受越前身边出现其他人,直到某一天看到一个女生对越前告白,他才猛然发现,所有的焦虑烦躁都是源于对越前的爱,以及对越前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的恐惧。
于是,他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也对越前的行踪极力调查,稍感不对劲就立刻现身阻止。现在回想起来,越前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性格变得别扭倔强了吧。因爲自己的执拗,越前国中时代一个朋友都没有,孤孤单单的,却也没有如期望的那样与自己变得更加亲密,反而开始抗拒与他相处。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他还会坚持当初的选择吗?在心底轻轻问着自己,迹部眼中闪过一抹苦笑。应该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吧,因爲他爱着那个孩子,爱到十年来再也无法接受任何一个人,只想把身心都干净的自己献给对方。
唇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叹息,眼看车子已停在了别墅门口,迹部用力抹了抹脸,面无表情的跨出车门。才一走进客厅,就看见白发苍苍的老管家正指挥着仆从忙忙碌碌,脸上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喜色,迹部挑了挑眉,道:“你这是在干什麽?”
“少爷,您回来了。”对迹部恭敬的弯腰,老管家接过他的外套,笑眯眯的道:“小少爷中午打电话来说,今晚会从京都赶回来,我正在爲迎接他做准备。”
迹部家的小少爷,自然就是越前了。意外的消息让迹部忍不住抽了一口气,勉强忍住心中涌动的喜悦和期盼,淡淡的道:“猫儿又不在乎这些,你别忙了。”稍微顿了顿,他又道:“让厨房准备他喜欢的食物,这麽久没回来,不知道瘦了没有。”
“都已经安排好了,都是小少爷爱吃的东西,少爷您要亲自过目吗?”当然知道迹部对越前抱着怎样的心思,越前能够回来,老管家自然是替迹部高兴的,忍不住笑道:“少爷,您要想办法多留小少爷住几天啊,这几年你们见面的时间那麽少,今天可别再错过了。”
无心的话却触痛了迹部,让他原本舒缓的眉心再次凝起深深的结,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身朝厨房走去,边走边道:“猫儿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没办法改变。”所以,就算是他想要留住越前不要出国留学,也根本不可能吧。可笑的是,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迹部景吾,唯独对这个少年没辙,只能节节败退。
迹部在厨房里待了很久,细心检视了每一道晚餐的准备情况,等再出来时,越前恰好回来。默默注视着连看都不肯正眼看自己一眼的少年,他苦涩的叹了口气,朝前走了几步,道:“猫……龙马,你回来了,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就可以用餐了。”
越前像猫,所以年少的时候,迹部一直用“猫儿”这个爱称叫他。直到他们之间关系恶化,越前在离开前彼此一次激烈的争吵里怒骂“我不是你养的小动物,别用那种恶心的称呼叫我”之后,迹部才不得不弃用这个自己爱极了的称呼,改称他的名字。
见了迹部,越前面色微微一僵,沉默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径直朝楼上走去。只不过在错身而过的时候,他的脚步有些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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