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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盐雪覆心（第1页）

寅时的露水还未散尽，盐商献女的婚轿已碾过青石板路。白宸倚在侯府朱漆大门前，指尖九连环撞出轻响，第三枚铜环卡住的瞬间，轿帘缝隙恰好漏出半截缠着红绸的账本——那绸子浸着的咸腥气，让他想起昨夜漕船底附着的藤壶。

"江淮米行的契书作聘，世子爷好福气。"

媒婆鬓角的绒花扫过轿帘，抖落的细盐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萧明凰的雪狐裘忽然拂过白宸肩头，金线暗纹勾住账本红绸："这沉锚抬价的把戏，倒比西秦的调香术还精妙。"

燕无霜靴底新刻的血痕突然渗出汗珠。她足尖挑起块碎石，银铃响动间已击碎轿顶琉璃瓦。倾泻而下的不是阳光，而是混着硝石粉的糙米——每粒米胚处都嵌着辰砂碎晶，遇着轿中熏香腾起青烟。

"当心锚定陷阱。"

崔璃玄色襦裙缀的磁石粉吸附住坠落的铁砂，左耳青铜齿轮转到第五齿时，三根玄冰针钉入轿夫后颈。她冷眼看着人皮面具下翻卷的漕帮刺青："米价掺砂，盐路作局，三当家的假账倒是刻进棺材了。"

白宸忽然撕碎婚书喂给拴马石旁的瘦马，畜生嚼着浸巴豆的宣纸，蹄印里渐渐显出青紫色脉络。他摩挲着骨折的右手小指，想起现代股市里那些伪造财报的上市公司——盐商这手锚定效应，竟把米仓虚造成期货市场的多头陷阱。

（辰时三刻·城南市集）

茶摊蒸腾的水汽裹着陈年普洱的霉味，谢明远瘸腿撞翻的茶碗底，正黏着盐商管事的画像。他青衫肘部磨白的鹤纹浸了茶渍，桃木义肢弹出的刀片挑开米袋麻绳——掺砂的糙米里滚出三枚陶罐，封泥上的蛇纹与叶承云账本如出一辙。

"新腌的腊肉嘞——"

小贩的吆喝声忽然走调，刀刃刮过猪肋骨的脆响让白宸瞳孔骤缩。那肋骨筋膜上的盐霜纹路，分明是用现代等高线绘制的矿脉图。朱嬷嬷挎着的竹篮突然倾斜，豆豉味的剩饭引来成群灰雀，鸟喙啄食的黍米壳上，竟粘着未化的硝石晶。

燕无霜赤足踏过满地米粒，足链银铃吸附的铁砂在青砖上拖出卦象。她回眸时颈间伤口渗出的血珠，正顺着锁骨纹身淌成盐路支流的形状："沉锚抬价要配火烧连营，这局该用火龙砂收尾。"

市集东头突然爆出哭嚎，卖炭老翁的推车倾翻，炭灰里露出半截《九章算术》的残页。白宸排着鱼刺的手忽然顿住——那些嵌在车辙纹里的碎炭，排列方式竟与昨夜星图上的紫微垣完全一致。

（午时·侯府马厩）

马嚼混着巴豆的草料声里，阿蛮赤膊上的复仇经文正被汗水浸透。他新编的马鬃缰绳突然断裂，散落的鬃毛在粪堆上拼出"卷四"的篆文。白宸蹲身扒开温热的马粪，半张未化的婚书残页上，硝石粉正与粪便发酵出刺鼻氨味。

"地龙要翻身了。"

钟离熬的粥香混着霉豆腐气息飘来，老仆断指捏着的木勺突然指向西南。三百只灰鼠衔着槐花蜜蜡钻出地缝，鼠尾扫过的水渍显形成盐商暗桩的分布图。萧明凰的蛊虫振翅掠过鼠群，衔回的蜜蜡碎屑在狐裘金线间拼出半个"谢"字。

崔璃的机关弩射穿马厩横梁时，磁石粉正吸附着漫天铁蒺藜。燕无霜回旋踢起的草料在空中炸开，气浪掀翻的料槽底，谢明远咳出的血正渗进缺角算珠。当青黛的芒种香囊扫过受惊的马群时，二十四味药材的气息竟让畜生眼瞳泛起诡异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