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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逮克猫照黄鳝救人一命(第1页)

“那时一到夏天,五黄六月,天气慢慢炎热起来,地里的苞谷(玉米)‘唰唰’地往上长,田野的秧苗也是‘噌噌’地往上冒。每到月半十五的时候,夜晚的风吹散了天气的暑热,天上亮黄黄的月亮高高挂,地上叫机子(蟋蟀)‘叽叽叽’,田里克猫‘呱呱呱’叫个不停。这个时候,我们又开始出动了!”王幺爸“吧嗒”一下烧了一口叶子烟,吐出了一团青烟说。

“又要做啥子呢?”王二哥好奇地问。

“撮泥鳅、逮克猫呀!”王幺娘兴奋地说。

“那时种田很少用农药、花肥,田里的泥鳅、克猫、黄鳝特别多,尤其是在大月亮天的晚上,在月光映照下,你任随走到那一块田边,往田里一排排秧苗行间小沟沟里一看,哎呀,我的妈呀,那歇凉的泥鳅硬是打堆堆来起串串,随便用竹编的撮箕一撮,就是十多二十条泥鳅,一晚上整它个好几斤不成问题。弄回家用酸海椒、酸姜、酸菜渡一渡,哪味道‘啧啧’不摆了!”

“特别是放点盐,放点花椒面,再加点红苕欠粉和起来一炸,我的妈呀,吃起来又香又脆,简直是天上的美味,人间难得有几回,用来下酒安逸到住,吃得筷子都停不下来!”王幺娘笑眯眯地说。

“有好香嘛,说起说起弄得我清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王二哥忍不住说。

“好香?反正说不出来有多香!”王幺爸继续摆,“这是撮泥鳅,还有逮克猫。其实逮克猫很简单,准备一个‘亮油筒子’,啥子叫亮油筒子呢,就是砍一根小手臂那么粗的竹子,将上面几节全部打通,留最后一节不打穿,然后在里面装上洋油(煤油),没有洋油用柴油、机油都可以,但都没有洋油好,因为燃烧后油烟子太大,有时一晚上下来,把自己的的脸都秋得漆妈哒黑,除了两只转来转去的眼睛就没有不黑的地方了。如果要好,最好能有一把手电筒,而且要安装新电池的电筒,既轻巧电量足,又亮光好光照强,那再巴适不过了。再准备好芭篓(竹篓),用索索(绳子)套在腰杆上,带上亮油筒子或电筒,来到稻田田埂上,还有堰塘边,凡是有水的地方,克猫多得很。这克猫也是既聪明又傻不溜秋的,你看它平时精灵得很,可一旦照着它的眼睛,它一下就像哈(傻)了一样,哈兮兮地既不大声‘呱呱’叫唤,也不跳不闹了。这时你不能慌,再把亮油筒子或电筒的光移到克猫的身后,伸出没拿亮油筒子或电筒的右手,一抓一个准。然后将逮到克猫带回家,剐了皮,用盐腌一下,在逮克猫的路上,顺便扯一饼(窝)任随那家人种的嫩姜,切成细姜丝,再加酸海椒、花椒和倒一煎一渡,嗨呀,那滋味也不罢了!”

“这克猫真的见了光就哈了?”王二哥问。

“那可不,只要照着它们的眼睛,它们都会一动不动,主要是因为克猫对飞来飞去的飞虫,以及所有运动着的东西非常敏感,而对一动不动的东西好像视而不见了!”王幺娘兴趣盎然地说。

“记得有一回,我与同一个生产队的倪二娃一起,两人逮了好几斤克猫,当时听别个说克猫是吃害虫的益虫,受到天上神仙的保护,如果把抓来的克猫放到一个密封的地方,如芭篓、纸箱箱之类,在外面放上一晚,第二天克猫就会跑的精精光光。当时我就跟倪二娃说,我们今晚抓的克猫,就密封了放在芭篓里,如果明天早上全部克猫跑得干干净净,那我们就发誓今后从此再也不逮克猫了。”

“结果啷个样?”王二哥好奇地问。

“不咋个样,第二天我们一看,密封的芭篓被挤开了一个小口,克猫跑了一些,但没有完全跑干净,我们对那个神话传说也似信非信,既不相信,也不是不相信了。”

“也是哈,这不符合科学。”王二哥说。

“下面我们来摆一摆照黄鳝的龙门阵。”王幺爸又烧了一口叶子烟后说,“那是60多年前的事了,这天晚上大月亮,照得那里都亮堂堂的。秋后打了谷子的水田犁过了,平平展展,清清亮亮,亮黄黄地反射着月亮光,这个时候是照黄鳝的最佳时期。照黄鳝,先得准备亮油筒子或电筒,亮油筒子的做法先前摆过了,现在摆一摆还要准备制作的夹黄鳝的竹子夹夹。竹夹由三块楠竹片、橡皮筋组合而成。首先砍三片楠竹片,长80公分左右,宽二指多宽,然后将三块竹片削平,在每片竹片40公分的中间,用烧红的粗铁丝各钻一个洞,再从头顶往下约30多公分的一边,用蔑刀砍成锯齿状后,将两块竹片有齿齿的平行摆放,相对另一块有齿齿一块叠放在一起,两块竹片放两边,中间夹一块,形成剪刀状。然后在中间钻洞的地方用铁丝串起来能够自由活动,在组合好的有齿和没齿的两端用橡皮筋相连,能灵活地合拢放开,就可以夹黄鳝了。”

“做这个黄鳝夹夹复不复杂?”王二哥问。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其实一点不复杂。”王幺爸继续说,“当天晚上,当我像鸭棚子翻田坎,一块一块地照过去,走到我们生产队最大的一口堰塘边,隐隐约约地发现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夜风吹过来吹过去的,像人又不像人,吓了我一大跳。我赶忙吹熄了亮油筒子,悄悄地往这个影子走过去,只见这个树下的影子,原来是个人,而且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在这树下走过来又走过去,走到堰塘边上犹豫了很久,又走回来,然后又快速地走向堰塘边,好像是要跳水的样子,我当时心里紧张急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子猛地跳上前去,抓住这个女的直往堰塘下拖。那女的‘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这一哭,更让我手足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里真是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二十五只耗子钻进肚皮——百爪抓心啦,焦急得不得了。后来那女的慢慢停止了哭泣,我仔细一看才晓得这个女的就是她……!”

“对对对……对,就是我!”王幺娘见王幺爸指着自己,开口说道,“我家当时被评为地方成份,我是地主的女娃子,当然顺理成章成了地主狗崽子了。我们住了几辈子的老房子、牛呀猪呀鸡牲鹅鸭、家具呀等等,也被合作社分给了那些过去帮我家种地的穷人。我们全家受到全生产队娃儿大小的任意欺负,走在路上有人用石子、瓦片碇(打),在背后有人吐口水,我们种的苞谷、麦子,时常晚上有人悄悄扯(拔),还不准我们上山砍柴、下田摸鱼逮黄鳝克猫,反正他们能做的事我们都不能做,那日子苦得来比黄连都还苦。当时我的心里漆黑的乌云滚滚翻涌,愁苦得茶饭不思,不知希望在哪里,更看不到生活的尽头,越想越心里难受,何不趁这月夜跳水一死百了,幸好遇到二娃子他爷爷照黄鳝,才救了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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