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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勤又用核心代谢公式算给她看,她喝了一盅 52 度的白酒,约等于 30 毫升乘以 0.52,再乘以酒精密度 0.8,相当于摄入了 12.48 克的酒精,除以她现在的体重 48 公斤,再除以女性平均代谢系数 0.017,可得代谢窗口期,也就是血液内酒精被完全清除的时间约为 15 个小时。
其中夜间睡眠时段特别容易发生低血糖,必须重点监测。虽然她戴着动态血糖仪,但是 CGM 是通过组织液测定血糖,本身就存在一定误差,还可能因为乙醇氧化出现假性升高。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得在平常血糖最低的凌晨三点左右测一次指尖血。
综上所述,他觉得自己今晚最好还是留下来不走了。
术语加上数字,凌田听得有点懵。要是换个别的什么人,她一定会怀疑这只是求偶行为,但辛勤真的是医生,而且说得有模有样。更重要的是,她还挺想他留下的。并不打算发生什么,只是留下。
于是,她给他找了一套一次性洗漱用具,一只枕头和一条毯子,让他睡在她家的沙发上。
临睡前,他给她打了长效,又煮了一点燕麦加上牛奶,让她吃下去。在她的床头准备了液体葡萄糖,还有鼻喷胰高血糖素,哪怕意识不清,不能自主吞咽的时候也能用上。他书包里的保命装备比她的更齐全。
那一整夜,他也真的只是睡在她家的沙发上,手机设了个闹铃,凌晨三点起来给她测了一次指尖血,确定在安全范围内才又睡下去。或许因为夜班值多了,他早已习惯这种碎片式的睡眠,到点醒过来,做完要做的,又能很快入睡。
倒是凌田,有点睡不着了。雨半夜就停了,夏季天亮得早,她辗转到四点多,外面已经晨光熹微。她翻身过来,借着那点亮,望向辛勤。那张沙发对他来说太短了,他只能蜷身侧卧,睡梦中不知想到什么,微微皱着眉头。
她伸出手,隔空替他抹开。忽然想起上一次在 A 医附职工食堂里听到的那个分类,李理是杜宾,他是边牧。当时就觉得有点像,此刻更是越看越觉得他就是一只忧心忡忡的小狗,特别特别懂事的那种,自以为不是一只狗,操着各种心。周围那么多羊,这个咩一声,那个咩一声,他跑来跑去,使命必达。他对所有羊都很好,所有羊也都喜欢他,但他还是孤零零的,守着自己的秘密。
你要知道你也只是一只小狗呀,她默默地不出声地对他说,你不用做得那么好,事事操心,你做一只快乐的小狗就可以了。
早晨六点,手机上的闹铃又响了,辛勤醒了,立刻按掉,起来收拾了沙发上的枕头和毯子,去卫生间洗漱,打算回去换个衣服,再去医院值一个二十四小时的班。
凌田也跟着爬起来,辛勤对她说:“你再睡一会儿。”
她摇摇头,说:“不睡了。”
两个人一起测了早晨的空腹血糖,他给她打了四个单位的速效,自己也在手机上操作,进了餐前的剂量。凌田看着他做,更加觉得线索其实无处不在,早已经那么明白地摆在她面前,只是她视而不见罢了。他们一起煮了鸡蛋,热了包子和牛奶,一起坐在厨房里的小圆桌边吃掉。
然后,她送他到门口。
他已经伸手去开门,却又转身回来,像是想起什么要紧的事情。
“怎么了?”她问。
他说:“有句话,忘了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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